要说谁是狱中惨案的凶手,我首先怀疑的就是甄仕平。
首先,这是一件典型的密室杀人案件,所有窗户都被封死,只有一扇有卫兵看守的门,若不是另有密道那凶手就必在我们之间,而甄仕平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拿着钥匙又自由的人,这样也说清了为什么他没有被凶手杀害而是昏了过去;而其他人(包括我)必然会在案发后遭受严密的监视,对于一个杀手来说不规划退路实在是说不过去。
但是疑点也随之浮现:诚然伪装成受害者是洗脱嫌疑的好方法,但也并非万无一失,首先对自己的麻醉剂量就不好掌握,一个不好就会要了自己的命。从动机来看更是想不出他一个狱警用那样的方式杀死犯人的理由,要说他是潜伏已久的叛徒想防止军队用拷问和吐真剂问出机密,那来上一刀子就够了,更何况根据阿镜的调查在这样全球过渡理事会难以触及的地区所有他们的特工全部采取上对下的单线联系根本审不出什么东西,作为敌人不会不知道。
只不过对我来说,排除所有可能性后,剩下来的即便是看起来最不可能的那个,这也无疑是事实。
而我就是在让他把我当成自己的战友,然后诱使他露出破绽。
然后现实狠狠地给了我一巴掌。
究竟发生了什么?
难道凶手不止一个人?
还是说单纯的另有其人?
“可是哥哥,假如说呐——”
昨天晚上阿镜手里捏着**从一个床上跳到另一个床上,问我:
“假如真的如你所说,那么为什么你没有被下手呢?”
啊啊好烦啊,为什么我在想这些?
大概是因为这两具遗体曾属于我的两位狱友。
“快让开!无关人等让开!”
听到声音的时候我还以为是营部的军官来了,结果一瞅,没想到是我的最后一名毛头小子狱友穿着军装端着枪和其他两名士兵跑过来,后面才是大步流星的军官。
“我是357团2营代营长贾政,除了发现者以外所有人都退到5米外。”
“快退开,你们这帮家伙。贾营长快请。”毛头小子一副摇尾狗的样子,就差说出“太君这边请”了。
在这个区域很多小型的军用帐篷,住在这里的多是在军队里有点关系、又想获得一份庇护的人。这些人平时到军工厂或者后勤部工作,现在正是工作时间所以聚集的人不多,只是所有看过这间帐篷内部的人都面色苍白默默退开。
贾代营长撩开门帘紧接着就“登”的一步后退,毛头小子直接吐了出来一地,另外两名士兵也面露难色。
我还是高估这个毛头小子了,看起来他只是走了狗屎运。不过这种表现我不能怪他,毕竟我也相当不适。
帐篷中,中年妇女在下女孩在上,她们各自被一根钢筋贯穿然后又被穿在一起组成了一个神话中半人马的形象,许多扯碎的长布条从她们瘦弱的胳膊和躯干上的血洞中穿过,宛如一条条暗红的绸缎,缠绕在钢制帐篷支架上将她们的身体吊起。地面、椅子、床上,到处都洒满血,似乎即便是被组成人马状吊起来受害者依旧还有挣扎之力,只不过口中都被贯穿的她们就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最后不幸死于大出血。
可以说只论残忍程度,这次与上次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真是让人笑不出来。
士兵缓过神来准备进到帐篷中,贾政立刻把他们拦了下来:“等等,小心有陷阱。发现者!第一个发现者呢?”
并没有发现者站出来,过了两秒才有围观群众说:“第一个发现的护士应该是去军医那里了。”
贾政虽然是在上一任遇刺后的代营长,办事却意外的干脆利落,几道命令下去两名士兵行动起来。很快警卫排就包围了这里把我们都赶到外围,然后又一批士兵护送着发现这里的小护士和军医进到里面,接着就是1营营长唐天培带着人也赶到现场。
我和甄仕平蹲在一张帐篷边上看着人来人往:“我还挺想进去看看的,你呢?”
他踮着脚尖扭向我:“没兴趣。”
“为什么?”
“我不是说了要做乐观主义者么,这些血撒的到处都是之类的场景还是少看点为好。只要死者能在上帝那里找到平安喜乐就好了。”
“真是无为式啊,你信的是小乘基督教么?”我向他吐槽。
“xiaocheng是什么?”
“没什么,只是个文字游戏。诶,阿镜我在这儿啊。”看到阿镜抱着写有“管道施工记录”和“贾政”的档案袋走过,我赶紧叫住她。
阿镜看到我也快步走过来,然后双手叉腰向我大声责问到:“啊,原来你在这里,这是第几次了?说了要老实点你偏偏不听,我了解到刚刚发现者原来一开始就是被你先吓到了。你从现在开始就一直跟着我,我要好好看着你。”
嗯?什么情况,是要我配合吗?
说罢她抓起我的手把我拽进警卫围起的区域。一路上的人都像什么洪水猛兽来了一样纷纷避开,只剩下甄仕平一人蹲在原处琢磨着什么,只一转角就离开了我的视野。
刚才阿镜的声音是在有够大,警戒区里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唐天培坐在马扎上瞟我们一眼然后继续苦着脸扶着额头;贾政和我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他只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程家乐则一边摆弄着相机一边盯着我。剩下的人除了小护士就是几名我不认识的,只不过他们大多都皱着眉头,大概都对我有着相当的意见,只是看在机敏可爱能力强见识多又是唐营长救命恩人的阿镜面子上暂时忍着。
“好吧,人到齐了,本次紧急会议开始。”唐天培从马扎上站起来:“在场的各位应该都见过这次的案发现场了,就像大家知道的我们现在面临着极大的危机。这已经是一个月以来发生的第三起血腥杀人事件,敌人就潜伏在我们周围并且越来越猖狂。”
已经第三起了,之前我怎么不知道?这次真是来对了,我瞄了阿镜一眼。
“在这种时刻不但我们无法从物资上及时支援前线的部队,就连我们自己的队伍都会因为内鬼而遭受巨大的打击。在短时间内无法获得法医的情况下,我们必须尽快破案,尽可能减少其对军队士气的影响。”
“唐长官,虽然我对一个月前第一起凶杀案有所耳闻,”阿镜举手提问:“但我想了解一下详细情况,或许会对这次破案有所帮助。”
唐天培思考了一下,点头表示同意:“回顾一下也有好处,事情其实不复杂:我们营一直没有法医而二营有一名。一个月前他在熬夜解剖一位工程师的遗体时被人杀死并解剖在手术台上,地上有写着血字:永远别想发现我们的秘密。”
“没有做字迹对比吗?”
“做了,犯人显然非常狡猾,我们和协助的刑警都没有任何发现,最后只好不了了之。回到今天的案件,排查危险后大家都看了现场,有没有什么发现?”
程家乐举手:“受害者身上有许多淤青,作案手法非常粗暴,留给凶手的作案时间也十分紧张,还要完成如此复杂的案件,我……现在倾向于这是一起多人犯案的案件。”
听到这个结论在场的众人面色都更差了,只有阿镜直接提出了反对意见:“我也查看到了这些淤青,我认为它们的形状不像是为制服目标进行的殴打而是一种大力钳制造成的淤青,例如某种机械。贾营长,你们营有一个以外骨骼系统武装的机械化步兵连,假如用你们的外骨骼系统作案想必一个人也不是无法完成吧。”
贾政听了先是一愣,接着面色就通红起来,还以为他要骂街结果却是:“传我命令,锁定二营所有外骨骼装甲,尤其是要查装甲上有血迹的和现在仍没有交还的,一台——一个零件也不要放过。”
真是果断的判断。
“报告!”这时一名士兵走进来敬一个军礼、到唐天培旁边耳语几声,唐天培就让他离开了。
语气相当无奈地:“同志们,这次案发时段我们的电又被掐了。”
监控又失效了。
沉默。
阴沉的天气。
还是沉默。
又……再一次么?
记忆中死去的女孩当时的证词:“昨、昨天晚上一直亮着灯我睡不着,直到晚上突然断电……”
“可恶,独立的摄像头还没到位?”贾政终于忍不住了,开始激动起来:“我们整整两个营,就跟几百个瞎子一样!敌人说掐我们电就掐我们电,连只蚊子都打不死还打什么仗?”
唐天培出声制止:“冷静一点,这样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敌人打击我们士气的阴谋得逞。”
打击士气?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采取见效快的连续作案,而是间隔如此长时间犯案?
“冷静有用还要枪做什么?你难道真的以为现在你我就是安全的?说不定十分钟以后进来的士兵就会看到我们的尸体。要我说,现在立刻取消——”
“贾政!”虽然唐天培努力压低了声音,但语气相当强硬:“不要忘了,这种事情不是你一个人能决定的。”
贾政很难堪地咧了一会儿嘴,然后只低头说了一个“是”。
“可是现在的形式确实太被动了,我们必须在受害扩大前再做点什么。”程家乐发言。
贾政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唐天培眉头紧锁,程家乐满脸焦急,阿镜站在后排目光不断闪烁,还有赶来的其他军官。稍远处站哨的士兵像两排笔直的松树,但头还是不断微微地扭向这边,零零散散的争论片段足以激起他们的好奇心。
如果说现在是和平时期,长官之间的作战安排不是士兵该之间去听的。然而我了解到357团曾经经历过一场无比惨烈的战斗,伤亡率超过了百分之60,甚至团指挥部都在战役中被外星人一锅端了,最后精简为两个营并受旅部直接领导,现在还在后方修养中。
战场上无情的失败、布满阴霾的局势、会被敌人按时断电的环境、不断发生血案的身周。
士兵们还能信任他们的长官多久?
我坐在长椅上时,总有伤兵从我的身边走过、坐在我的身边又站起来,我却像是坐在一片旷野之间。没有互相的关心、没有战况的讨论,只剩下宛如幽灵般的哀叹,他们是真正进入到那片惨烈战场上的战士,也是从死神屠刀的缝隙中苟且偷生的绵羊。这样见识过地狱的老兵不止在伤员之间,在现役之中也有很大的比例。与之相比甄仕平、小护士以及把我围起来打的士兵这样后来补充的人员就像是叽喳的鸟儿,喧闹而有趣,散发着生者的气息。
并非没有人想当逃兵,而是地球只有这么大,他们明白自己无路可逃。
“各位长官,”阿镜打破了这不过数秒的平静:“我认为还是要从动机上下手。任何如此费时费力对待尸体的行为必然有其回报和内在的动机,不管是内心的满足感、为了震撼他人、挑衅破案人员、掩盖真实杀人方式、还是别的什么目的。一方面我们可以从事态的发展和影响来锁定嫌疑人,另一方面可以成立小组专门研究尸体间的共通点——”
“半人马喀戎。”脑袋里突然闪过这么一个词,就把了它说出来。
然后脑袋上就挨了一拳:“哥哥!我把你拽过来是叫你安安分分待着,不是叫你来打断我说话的。嘛,去……去那边角角里待着去。”
“等一下,我认为他说的有些道理。”贾政像是明白了什么立刻跳出来支持我:“神话中喀戎就是一个放弃了永生,代替普罗米修斯被绑在山崖上受苦的半人马,和现在的场景真的很像。”
“你是说,嗯……如果被绑在这里的的是‘喀戎’,那么‘普罗米修斯’是谁,重获自由的他到了哪里?”程家乐扶额。
阿镜摆了摆手指:“会不会是指第二个被杀的犯人,样子也很像。”
“可是如此一来,火种难道是指刺杀穆营长?”
“一名营长说小不小,但说大也不大,担当‘普罗米修斯的火种’还是差了不少啊。”
我在一旁缩了缩脑袋。
关于那句话,我真的只是嘴比脑子快了一回,他们就还真热烈地讨论起来了。难道是因为这个故事太有名了?也不像是这样。不过仔细思考之后至少有一点:这些人是真没办法,病急乱投医了。
“倒不如说,他们在用这个神话表现什么才是问题的关键吧。”
“那种问题谁知道?不如从被害者的人际关系入手,研究一下谁才是那个‘普罗米修斯’为好。”
如果把这支部队比作一个人的话,感觉这人眼瞎耳聋半身不遂还有大半个脑子在空转,怎一个惨字了得。要说会导致这种情况的原因,怎么想都是脑子里长了个瘤子这种说法很靠谱。
瘤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一个个看着争论的人们。
“够了,现在没有时间给我们研究那些毫无根据的猜想。”唐天培脑袋上青筋直跳,连带着二营的人一起下命令:“所有人结束后立刻回到自己的岗位,事情已经很明确了。这是一起内外勾结引发的惨案,意在消灭证人。以上,散会!”
贾政没有发表意见,总觉得他这个代营长比唐天培低半头啊。
不解着的、沉默着的、放弃着的、窃喜着的、恐惧着的或者思索着的人们:“是!”
精气神倒是还没丢光,但情况依旧不容乐观。
正所谓稳军心易、提士气难啊。
“天镜,”唐天培突然叫住我妹妹:“记得嘱咐——不,我找别人吧。”
“是。”
是什么让你都如此心烦意乱?唐天培的背影在帐篷间一闪而没时我不禁这么想:这样强硬地阻止调查,该不会这人就是凶手之一?
脑子里一半都是肿瘤?太可怕了。
可转念一想:以他的地位,现在这种要什么没什么的调查怎么都可以蒙混过去,想要搞垮自己的队伍只要不作为,让事态不断发酵,何必压下事件?
镜抱住我的左臂:“想什么呢?快走。”
阿镜拽着我一直往外走。惊慌的小护士侧身躲开,挺立的卫兵一动不动,归来的住户满脸好奇,贾政大声地在向部下比划着什么,甄仕平依旧蹲在原地看着我被拽向远处。
“噫,别左顾右盼了,哥哥。我说——快走。”
我不为所动:“走慢点,老哥我快跟不上你了。”
几句话的功夫,我们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么一想我们还挺快的不是吗。
忽的一股大力传来将我扑在床上:“我今、明两天晚上就不回来了,你可不准再到处搞事,懂了吗?”然后她俯到我耳边:“我在我们楼顶上、两座军官楼顶、军营区的四个角各发现24小时轮班的一个狙击点,现在开始还会增加6个暗哨,分别在这里1个、家属区2个、军营区2个、军官楼附近1个。这是早就商量好的预备计划。不过实际上只会多不会少,所以——也不是所以,明天晚上吧,玩的开心点啊。”
明晚?什么?
阿镜没有解释,起身径直打开门却停下将头仰到后面,长发垂下像是墨色的瀑布,她就这么睁大眼睛倒着问我:“对了对了哥哥,姑且问你一下,已经有不少人在怀疑你那可怜可笑可悲的伪装了诶,这些都是你计划中的一环吗?”
“没错。”我看着窗外的乌云。
唔,我是在说大话吗。
看来有必要挑个人主动出击了。
“对了,把我的那个东西先给我。”我伸出四根手指。
阿镜翻翻口袋,递给我一个小物件:“就这样?”
“就这样。”
“那么,回头见啦。”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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